2019年是柏林墙倒塌30周年,1989年11月,这道矗立在联邦德国与民主德国之间的“反法西斯防卫墙”被迫开放,结束了两地之间长达28年的隔绝状态。对于现在的大多数人来说,柏林墙只是德国的一处旅游景点,是到“兄弟之吻”涂鸦下拍照留念的打卡地,但对于生活在冷战时期的德国人来说,柏林墙是隔绝了亲朋相聚、阻碍了国家统一的天堑。当然,有建墙就有翻墙,当时的不少德国人想尽办法甚至拼上性命想要“叛逃”到西德去,前不久上线的德语片《气球》就讲了两个家庭八口人自制热气球飞跃柏林墙的惊险故事。
对于翻墙这件大事,东德人民可以称得上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常规的行贿买路和挖掘地道都不足为奇,在人均工程师的德国自然还有更硬核更科学的翻墙方式:有人拆了摩托车马达自制潜水艇,潜伏五小时后顺利抵达西德;在这部由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气球》中,主人公甘特和彼得则与家人们乘坐高达32米的热气球飞跃了2800米高空。
令人惊奇的是,这个热气球完完全全是他们在自家地下室中亲手制造出来的,电工彼得负责制造热气球的引擎和骨架,邻居甘特则昼夜不停地将一千余平方米的布料缝制成热气球的主体,但这些繁重的工作还只是整场逃亡计划中最简单的部分。当时东德社会的高压政策和严密监控才是阻挠他们出逃的最大力量。
当准备不充分的彼得一家初次翻墙失败后,他们匆忙间遗落下的热气球残骸很快被国安部门发现,药瓶上的信息、瓦斯上的编号、目击者的证词帮助秘密警察逐步缩小了搜捕范围,彼得知道或早或晚真相终将曝光,到那时全家失去的将不仅是自由,还有生命。为了尽快脱身,一家人试图通过美国大使馆以政治难民的身份离开东德,但在一次无比惊险却以失败告终的求助后,彼得意识到只有再次拉上朋友甘特制造热气球,他们才有可能逃出生天。然而在人人自危的社会环境中,一群普通人要对抗由国家做后盾的暴力机关又谈何容易?
《气球》是一部片长超过两个小时的电影,但在实际看完时却有种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的错觉,大概是因为这部电影的节奏太紧张、气氛太胶着的缘故,观众的注意力会完全被剧情发展所吸引,甚至在电影和现实的相互映照中产生与主角们同呼吸共命运的感觉。其实电影史上以东西德分割时期为背景的电影并不少,像《窃听风暴》、《再见列宁》、《间谍之桥》都是值得一看的高分佳作,但很少有电影如此事无巨细地讲述一段翻越柏林墙的真实历史,而当最残酷冰冷的现实碰上最天马行空的“妄想”时,总能碰撞出震撼人心的火花。
同样是表现翻越柏林墙这件事,不同的导演为之定下的基调也不尽相同,在盖·里奇导演的动作喜剧《秘密特工》中,从东德到西德的逃亡是一段时长仅三分半的快剪:英俊的美国特工甩出吊钩,带着女主角滑过两座高墙和一片雷区,对面的接应人员猛一倒车,穷追不舍的苏联特工便落入雷区,一场跨越铁幕的营救就此顺利完成,而东德警察甚至还没有赶到案发现场。在《气球》导演米夏埃尔·赫尔比希镜头下,翻墙是一场与时间、与运气、与人性赛跑的豪赌:主角们要做的绝不仅仅是在六周内完成热气球的制作那么简单,售货员对于异常行为的举报就能使计划破产,小儿子无意间告诉老师的信息也可能引来灾难,即便万事俱备,等不到足以带动热气球升空的北风他们也只能束手就擒。
几乎就在秘密警察找上门来的同时,彼得和家人终于乘坐热气球离开了地面,迎接他们的却是另一番险象环生的高空历险,漏风的热气球和熄火的发动机、低温的威胁和直升机的搜捕接连而至,承载着八条生命的大气球很快失去高度和方向,带着主角们飘向未知的黑暗,在被不断拔高愈发紧张的配乐中,电影《气球》的故事演到了结尾,彼得和甘特两家人也迎来了他们早已被历史写定的命运。此刻影片结尾放出的人物原型和真实照片更让人倍感唏嘘,因为这不仅是一段真实的传奇故事,更是人们为生存、为团聚、为自由所打的一场向死而生的战役。
就在《气球》原型故事发生的上世纪70年代,旅居西德的摇滚巨星大卫·鲍伊创作了Heroes,据说宝爷的灵感来源于一对被柏林墙分开的情侣,这首经典的歌同样可以唱给《气球》中“翻墙叛国”的主角们:
“我们可以成为英雄,哪怕只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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