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看到《霓裳魅影》的简介和预告时，我曾以为这会是一部时尚从业者的传记电影，就像《时尚先锋香奈儿》和《圣罗兰传》一样。然而看完电影之后，我更愿意将它与波兰斯基的《苦月亮》和大卫·芬奇的《消失的爱人》相提并论——这就基本剧透了《霓裳魅影》的走向：锦衣华服只是外皮，相爱相杀才是这部电影的本质。

《霓裳魅影》剧照

《霓裳魅影》的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50年代的伦敦，对于时尚产业来说这是一段欣欣向荣的好时光：迪奥先生的时装屋中收腰的大裙摆勾勒出女性优雅的身形，《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里那些艳丽的华服放在今天也毫不逊色。我们的主角雷诺兹·伍德科克是一位出色服装设计师，大多数艺术家一样，他偏执、优雅、感情内敛，难以取悦，是个魅力十足的男人，他与姐姐希利奥经营的时装工作室更是深受富家千金和名门贵族的追捧。

电影中的伍德科克之家

但本片的重点并不在于展现那个时代的美学风尚，而是聚焦于一段略显病态的爱情关系：事业有成的雷诺兹邂逅了年轻的女招待阿尔玛，后者激发了他的创作灵感，成为他最好的作品展示者。随后他们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然而爱欲的激情并不能调和两人之间从身份到性格的巨大差异，阿尔玛却没有像别的情人一样黯然离开，这个既纯真又邪恶的女人选择了给爱人下毒——两次。

两人初次相见

《霓裳魅影》的前半段美则美矣，然而却始终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死气”：走秀的模特们面无表情，顾客的皮肉被衬裙紧紧勒住，胖夫人在婚礼前濒临崩溃，员工们在工作室中低声交谈......在低回婉转的配乐和考究的构图布景中，这些细节都显得克制而诡异，古典风格的细腻流畅也使人沉迷。但真正直击人心的还是电影最后即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剖白。

女主角有些角度神似朱莉安·摩尔

雷诺兹·伍德科尔并不缺乏爱慕者：顾客追捧他的手艺，姐姐照顾他的生活，情人和缪斯来了又去，却没人真正懂他心中所求。《霓裳魅影》中他与阿尔玛的爱情正是“彼之毒药，此之蜜糖”的最好注解，给对方服下毒蘑菇并不是本片的重点，事件发生后当事人的态度才是真正精彩的部分。在外人看来他们是极不般配的一对，而实际情况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两人既是创造者与缪斯，也是两根缠绕在一起的藤蔓，相互供给养料的同时也在相互绞杀。

关于生活方式的争执

《霓裳魅影》中无论是早餐时的暗流涌动、两人关于控制欲的争执，新年狂欢后的和解都充满了张力，但最妙的还是阿尔玛第二次给雷诺兹下毒的场景，它像是一场表演或是一次博弈：两人对即将发生的一切心知肚明，没人肯向对方服软却又全然臣服于对方。在昏黄的灯光下，阿尔玛慢条斯理地烹饪，雷诺兹面带笑容地吃下，然后他们短暂地卸下全部伪装，等待着毒性发作。即使这样扭曲的爱意不能被人理解，但它所展现出的款款深情和鬼魅气质却令人难忘。

吃下毒药，让渡权力

最后一定要说说《霓裳魅影》的金牌主创们：这部电影的导演和编剧是保罗·托马斯·安德森，拍摄过《血色将至》、《木兰花》、《私恋失调》的他在这部电影中继续讨论着人性的复杂，创造着影音的飨宴；手捧三座奥斯卡小金人的丹尼尔·戴·刘易斯演绎起男主角来驾轻就熟，他所展现的那些脆弱和焦虑比起优雅的外壳更令人着迷；饰演女主角阿尔玛的新人薇姬·克里普斯则是另一重惊喜，面对影帝刘易斯她的表现也不落下风，世俗与古典、狠毒与深情都在这一张脸上融合；饰演姐姐希利奥的莱斯利·曼维尔戏份不多，作为旁观者的她不动声色却也不容忽视。

三人在早餐桌上

有着名导与影帝加持的《霓裳魅影》已经获得了第90届奥斯卡金像奖的6项提名，至于最后战绩如何，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